●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六十二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夏允彛瑗公選輯
李待問存我參閱
綸扉奏稿(疏)
葉向高
◆疏
南直隸採礦公疏
請止欽取錢粮疏
請處分遼事揭
請減福藩庄田疏
請戚繼光蔭謚疏
條陳要務疏一
條陳時務疏二
擬論代事疏
○南直隸採礦公疏 【南禮部上 停止採礦】
奏為 陵寢重地開採非宜、乞賜停止、以光 聖孝事、臣等近見大興左衛中所百戶王遇桂、奏獻奇異銀礦、兼徵遺漏錢糧、以助大工、 皇上過聽其說、隨差南京守備司禮監太監邢隆、開採進解、惟是開採一事、関係匪輕、其在各省、猶可少延時日、以待 天意之回、臣等不敢槩有陳凟、若南都事體。委與他處不同。他處利害。尚在小民。而南都直上関陵寢。他處小民。雖苦礦害。然朝報罷而夕見休。而此陵脉一傷。雖欲補救。無所復及。臣聞天下之大界三、北界自秦隴以盡于幽燕。則今之京師。南界自岷峨以盡于大江東南。則今之留都紫金山孝陵在焉。中界亦自岷峨以盡于淮揚。其中風氣凝結。則為今 祖陵 皇陵。故天下之奧壤神臯。與山川之淑氣前代或得其偏。而我國家獨收其全。運祚之昌。雖 祖宗功德。亦地靈使之然也。 祖陵 皇陵之去廬州。 孝陵之去徽寧諸郡。皆不過二三百里。山川連絡。龍脉所鍾。譬如人身。雖肢體各別。而此撼彼動。處處相関。若廬州諸山鑿。則 祖陵 皇陵之脉傷。徽寧諸山鑿。則 孝陵之脉傷。此皆理勢必然。非渺茫無據。 陛下孝事 祖宗、每念未嘗不在 陵寢、必不忍以經費匱乏、而動搖 先世之神靈、事関陵寢敬奏反宜詳緩則為得体想當奏請允行之時、或未及慮、即慮及、亦尚未知其利害如是甚耳、在昔帝王湯沐之鄉。輒加優渥。豐沛南陽。他方不敢望焉。今此數郡。毋論枌榆舊社。即開創之初。供億艱難過豊沛南陽遠甚其山川艸木。猶宜愛護。以毋忘 皇祖眷顧遺意。况関係 陵寢國脉。如是重大。可以他處而漫例之耶。今 成命雖頒、猶可及止、 陛下若俯採群言、亟賜停罷、非但大江南北、雷動歡聲、將 皇祖在天之靈、亦為悅豫、默祐 聖躬、陰培運祚、其為利益豈僅僅數萬金錢巳哉、
○請止欽取錢粮疏 【署南京戶部上 欽取錢粮】
臣一介書生、不諳錢穀、頃因人乏、攝事戶曹、臣稽之往事、摉之故牒、自萬曆二十年以前、庫中存貯、尚二百一十餘萬、其後日侵月割、耗費殆盡、尚書張孟男憂之至忘寢食、不得巳議改折、議留榷関之半、然改折既不可常行、而榷関所留、亦僅二萬有奇、所入無幾、而無名之宣索、無窮之協濟、無常額之供應、源源而來、姑毋論其遠者、即近六年之間、所准工部咨取、巳六十餘萬、目下制帛一項。所費物料亦且五萬。盖摠計每歲出數可四十餘萬人數只二十萬、遠不相當、今見在庫銀未及二十萬、尚不足半年支給、若欽取之錢糧、繼此未巳、則戶部之帑立空、而枵腹脫巾之變可立待矣、 祖宗設立六部。各有職司。戶部所掌。責在軍儲、一切營造不相干涉即如朝廷歲供。亦俱有常數。各部所掌。自行祗辦。一切錢糧。不相假借。近因該部空竭。束手無措。彼此通融遂成故事。濫觴于隆慶、而大困于今日。應之則力不能支。靳之則勢不可巳。似此苦情 陛下亦不得而盡知之也、往弘治中、大同乏馬、錢糧彼此那借則出入難稽非但補還之額不能相當而巳故該部于此項每每力爭之詔以戶部折粮市補。尚書周經爭之 孝皇卒改命別給。夫市馬以備邊此軍國大事尚不敢輕動戶部之折粮而况尚方器物之屬。雕文刻組之類。在南京各監局。年年有奉。時時有進。 祖宗二百年來。並未稱乏。何至今日。乃欲奪六軍之命脉。以供例外之工作哉。即無論軍餉所関。不宜冐破。但當此窮迫之秋。一錢一帛。凡屬公家。皆當愛惜。臣等愧無神輸鬼運之能、點砂化鉄之術、奈何而坐視痛癢不関之輩、糞土用之、尾閭洩之、狼籍耗散、一至此極、此臣心之所甚痛也、自礦稅事興重以催徵之令。嚴密峻急。變產傾生。賣妻鬻子。以充官府之逋負。臣等目擊心傷。無敢以寬恤請者、正以軍國大計不得不然倘催併所得。只供如此之用。則何為取彼膏脂、填此漏穴。歛之既極其難。散之又極其易。此臣心之所甚惑也
○請處分遼事揭 【處分遼事】
臣等頃接薊遼督臣、及順天撫臣各揭帖、報稱山海関內外軍民、因遼東軍變、阻絕粮食、怨恨高淮平日暴虐、聚眾數千、攻圍稅府、高淮窘急、率領夷丁、刼挾管関李主事王通判護送逃回、臣等不勝駭懼、窃惟高淮罪惡、 聖心洞鑒、今既逃回、則雖欲為暴于地方、亦不可得、自當靜聽 皇上之處分、臣等不敢屢凟、惟是遼東一百三十七城堡。十餘萬軍。數十萬百姓、處處沸騰。人人疑懼。若非亟頒明詔。開示慰安。彼將謂朝廷不察其枉。尚欲深求。訛言震驚。何所不至。兼之黠虜狡夷。聞我內釁。必相煽誘。我之軍民。計出無聊。必圖外向。一夫倡謀。萬眾響應。窃恐全遼之地非復國家有矣夫激變之事。盛世所不宜聞。一之為甚。而况三四。今遼東之變。不數月間。以後遼事大壞不可收拾雖未必繇此而氣机巳動矣一見于前屯。再見于松山。三見于廣寧。四見于山海関。勢愈猖狂。地愈迫近。燃眉剝膚。未足云急。尚可置之罔聞。付之于不足問哉。又各鎮額粮、軍士旦夕倚以為命、萬無可緩之理、今戶部不敢問及內帑只借工部太僕寺銀兩、以救目前、而疏復留中、屢請不發、以此飢軍、合于亂眾、臣等更不知其禍之所終極也、今謹擬敕一道請 皇上裁改、亟發該部轉行地方、以安民心、仍乞撿發戶部借餉前疏、特賜施行、庶軍食少充。而戎伍亦戢矣。此安危大計、間不容緩、伏望 聖明留神省覽、
○請減福藩庄田疏 【福藩庄田】
奏為分封巳有定期、庄田復滋物議、懇乞 聖明、留神詳計、以釋群疑、以光令典事、臣惟福王之國、久巳愆期、大小臣工、合辭苦請、始奉明春舉行之 旨、人情稍慰、乃頃者復以福王奏請庄田、奉 旨督責撫按、必欲足四萬頃之數、于是中外臣民、又喧然驚疑、曰夫使必待四萬頃之田。足數而後行。則之國將何日。而 聖諭之所謂明春舉行者寧可必哉。臣觀福王疏中、首以 祖制為言、夫所謂 祖制者。 祖訓也。 會典也。 累朝之功令也。今親王四萬頃之庄田。 祖訓有之乎。 會典有之乎。 累朝之功令有之乎。臣不知王之所引 祖制、何所指也。如以景府為辭。則自景府而前。多少親王。其庄田之數。並未有出數千頃之外者。惟景府以 皇祖寵愛。踰涯越分。遂有此請。 皇祖一時失計而聽之。景王亦無後其倚□廢不足援據也至今議者尚追咎其事以為壞 祖制者乃景府也王奈何尤而效之乎自古開國承家。必循理安分。乃為可久。如取之非制。得之非道。未有能晏然而坐享者。鄭莊姜愛太叔?。為請大邑。漢竇后愛梁孝王。封以大國。皆及身而敗。覆轍相仍。難以枚數。即景府當日。以請沙市事。幾激楚人之變、使其尚在。四萬頃之庄田。臣恐其未必能守之勿失也語云取法于上。方得其中。取法于中。將流于下。王自開朱邸以來、長安中皆稱其安靜、未有過舉、乃當之國之初、不引前代與本朝之賢王為法。而動以景府為言。臣窃謂此必非王之意。而諸為王謀者。其計左耳。然此猶以理法言也。即以事勢論之。凡昔年廢府之遺產。巳盡止?帚潞王。今河南山東撫按官極力摉括。只有此數。若求之不巳。將恐有無籍奸徒。挾仇報怨。以投獻為名。迎合王意。萬一墮其術中。則刁風一倡。轉相效尤。而中州齊楚之間。人人危懼。凡少有地土者皆不安其生而天下之亂從此始矣地方之休戚。王之所與共休戚也。國家之安危。王之所與共安危也。瘠百姓以自肥。危公家以自富此所謂割肉充腹。反裘負薪。王亦何利而為之。 明興二百餘年。 列聖之子孫。其麗不億。中間雖貧富不同。然未有以無庄田之故。而遂至于窮餓者。但使 皇祚千秋萬年。王之子孫。必無養贍不敷之理。亦不待今日之過計也。以臣愚慮、王能毋執前意、只受見在四萬六千餘兩之租銀、勿復求多、使四海之內、一日而歡傅令德、計之上也、如意未肯巳、則戶部巳移文各省撫按官再行清查、但有廢府遺產、盡以予王、得寸則寸、得尺則尺而不必取盈于原數、亦其次也、如其不然、而但曰四萬頃之田、必盡足數、必皆膏腴、方肯之國、則悠悠之口、疑議日滋、而臣固有不敢盡聞之 皇上者矣、此其于王果利乎、不利乎、臣不勝冐死籲陳惶懼悚息之至、
○請戚繼光蔭謚疏 【戚繼光蔭】
以下天啟中再入綸扉疏
臣等聞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今天下雖未危、然亦不可謂安矣、戚少保為名將数十年止以江陵波累故其沒也恩賚不及此疏亦天下之公論也臣等備員綸扉、無益于安危之數、每相與圖維、安得有真將才、能戡難定功、以上釋 九重宵旰之憂、下舒萬姓倒懸之苦者、而博詢中外、尚未有其人、或有之而臣等不及知耶。諸效謀獻策之輩。又多窾談剿說。無益實用。窃以為兵家之事、故未易言、徒取虛聲于平日、率難責效于臨時、如近日遼左之役、隕將覆師、可為殷鑒、然猶贈廕立祠、蒙恩優渥、豈非借此以鼓舞忠義感發人心、為將來者勸耶、乃有勳庸昭著、南北勤勞、三尺童子、知其姓名、而不食尺寸之報、亦無人為之表章、此固 聖朝一大闕典而介冑之士、所為扼掔而不平者也、臣等敢冐昧言之、故都督戚繼光當嘉靖季、倭奴入寇海上、浙直閩廣無不摧殘、蔓延十載、莫能少攖其鋒、獨繼光在浙數有戰功、迨閩中告急、勢在燃眉、繼光提偏師入閩、累戰俱捷、所捕斬首級、見于奏報、載在實錄者、殆將二萬、時興化巳陷、賴繼光而復。省城將危。賴繼光而存。國家之得以有閩不至淪于島夷者。分毫皆繼光力也。其兵又不過五千。而倭與奸民相糾合。常不下十數萬竟破滅之。至今白叟黃童、能言其事、所在畫像立祠、春秋俎豆。至有感而泣下者、倭難既平、移継光鎮薊時虜方桀驁。屢窺畿輔。繼光簡卒蒐乘。造車制器。百凡備禦之具。無不具飭。又築遵化諸城。及修砌邊墻。皆矻然金湯。而未嘗取給公帑。終繼光在事虜不敢入薊十餘年間近郊無風塵之警又皆繼光力也夫國家所患。南倭北虜耳。繼光破倭于南。禦虜于北。自正嘉以來。推名將者。孰不以繼光為第一。昔劉江望海堝之捷。獲倭級僅三千。遂封廣寧伯。近時邊臣斬虜至百。即以大捷論。錦衣之廕纍纍。而繼光馘倭至二萬。薊鎮之功。遠在大捷之上。乃並不蒙延世之賞。僅以修邊功廕一子錦衣千戶而巳。後又投之南荒。奪其將印。使侘傺無聊以死。今巳數十年。尚靳一易名之典。自來功大賞薄未有如是之甚者今奴酋猖狂、徵兵遍天下、崇階峻秩、大纛高牙、後先相望、甚至橫草之功未聞、而副摠參遊之秩巳授、乃竟無人能發一矢、東向相加遺、孰不謂繼光而在、决不至止、頃蜀事又告急矣、中外倉皇、莫知為計、臣等窃以為蜀地險僻、人情易擾、然李順劉旰之亂、極其猖獗、張詠以一郡守談笑而平之、羅渾擎羅夫子聚眾數萬、連營數十、直偪成都、高仁厚將數百騎馳尺檄、不崇朝盡空其壘、高崇文之破劉闢、亦僅神策兵五千耳、盖蜂屯螘合之徒。易聚易散。勢自如此聞奢崇明土兵不過數千。其餘皆驅率脅從。張其聲勢。誠使得智勇之將。統節制之兵。不過一二萬人。益以土司之效順者。奮勇長驅。稍用高仁厚策。傳諭解散。逆酋必可殲也苐恐無繼光其人耳。夫買駿招士。式蛙作勇。古人常多用之。朽骨微蟲。尚能感動、而况于人。臣等願 皇上敕下該部詳覈繼光勳勞、量行敘錄、或特予錦衣一廕、或即以原廕千戶優陞職級、仍予以謚、慰英魂于九原、昭 特恩于奕世、海內英雄豪傑。當必有聞風興起。為國家出力。事定功成。必不愛五等之封。茅土之胙以示報。而不至如繼光之沈沒。或亦激勸之一道乎。其與繼光同時戮力。而謀略勳名、亦差次者、則有俞大猷、奉旨戚繼光俞大猷具著議謚或再采公論、併行敘謚、是亦勞臣之所望以瞑目于地下也、
○條陳要務疏一 【切要時務】
臣等窃觀今日宇內、東北西南、叛亂繼起、民窮、財盡兵革不休、奸宄生心、禍變未艾、天下之勢、非但抱火厝薪、盖巳燎原播燄、若不有非常舉動、足以收拾人心、挽回天意、必無敉寧之理、為今之計、必上下同心如救焚拯溺、竭蹶從事、庶克有濟、如其泛泛悠悠、日復一日、則天下之事去矣、臣等庸腐書生、茫無籌策但以目前最緊最急事務、不容一刻緩者開列數欵、伏候 聖裁
一安遼民、臣觀邊臣奏報遼民避難入関者至二百餘萬、彼其倉皇奔走、既不能有所挾持、即有微貲、亦隨手立盡、糊口之計既窮、走險之謀必起、自來流民為亂。殷鑒昭然。及今不為處置。悔將無及。臣聞自天津至山海関一帶。曠地甚多。處處可以屯種。御史左光斗言、曾少試其端。即得穀數千石、今宜倣古屯田之意。分布逃民。量給資本。使之力耕。二三年後。可變荒蕪為成熟。亦可聯保甲為戎行。固國家無窮之利也。然須專官督理方有成績、乞敕吏部擇廷臣中慷慨有為、實心任事者、加以憲職、是時以此事責之董見龍然掣肘實多即給屯本十萬僅用五萬買田而耕隨亦收獲而不竟其局余讀見尨全集往□為之嘆息專任營田、其分理各官、聽其自舉、所需錢粮、須為議處、即捐二三十萬金亦勝于坐觀其亂。為費更不貲也至山東登萊一帶遼民、亦有數萬、併責成撫按官一體布散安插、以消亂萌、此實今日第一之急務耳。
一省煩言、年來議論紛囂。人情厭苦。即自廣寧失事以來。業巳兩月。章疏如山。半為經撫爭論。而一切戰守兵食事宜。并未見著實料理、謀國者往往如此言當做者即是不肯做之人言肯做者又多不必做之事其究只是爭門戶、角意氣、使國家不得議論之利、而反蒙其害、此其為禍。甚于干戈盜賊。識者無不憂之。今經撫巳俱送法司、三尺之刑書具存、千秋之公論難掩、亦何用嘵嘵為哉、
一明職掌、我 朝革中書省。散其權于六卿。閣臣供票擬之役耳。凡百政事。非下部必不可行。不能行。即其大者如吏部之陞除。兵部之兵馬。法司之問斷。閣臣得而參之否。今議者責臣等以推諉、望臣等以徑行、臣等亦曾從條陳中。間有擬允。而部中之沈閣如故。票擬在閣臣議論在言官而實事乃在各部當今所患實事不作正在此也臣等不得而問也。不得巳擬令科臣紏參。而科臣之不糾參如故。臣等不得而強也。嘗告九卿諸臣。宜將應行事件。列為數欵。某項責某人以某日當完違者參治。諸臣皆以為然而竟未有舉者。臣等擬 旨故事、不過曰某部知道、其急者則曰該部看了來說、又最急者則曰、該部上緊覆行、如是而不行則臣等之說窮而每當票擬亦自知其虛文而厭苦之矣餘刪去三條此亦諸臣之所當共圖者也。
○條陳時務疏二 【時務】
臣等聞董晉云、欲知宰相能否、視天下安危、所謀議于上前者、不足道也、則是宰相之職。不在謀議矣。然昔之宰相。事得專行。故不必于謀議。今之閣臣。虛冐相名。自票擬而外。毫無事權。苟中有所見。而默無一言。是併謀議而失之矣。矧中外紛紜、公私困詘、臣等目擊艱難、耳聞輿論、不敢不直陳 君父之前、以庶幾芻蕘之採、即觸時忌、忤物情。有所不顧、大槩有數端焉、其一則任事之乏人也、今天下賢才、嚴穴畢搜、曹署填塞、額外添註、數倍正員、稱極盛矣、而東西有事。並無一人出力擔承。榆関之役。非閣臣孫承宗挺身自請。將束手坐視。臣等與承宗職事同。受 恩同而使承宗獨居危之地。拮据戎馬之塲。心甚愧之承宗雖盡瘁不辭。而積勞成病。亦當體恤。誰非 朝廷之臣子乎。乃臣等問吏兵二部。求其可以當此任者。茫然無以應也。從來文學詞臣。不典軍旅。今急而借才矣。乃中外諸臣。可遂委責于承宗。恬然不置念乎。恐亦心之所不安也。而吏兵二部亦遂不博訪此等人才以備一時之緩急乎古之才臣。受一面之寄。輒有以自見。即艱難危困之秋。亦能設法措置。自作生涯。如張詠之于益州。韓世忠之于楚州。李抱真之于澤潞。孟珙之于襄陽。皆不歲月間。化貧弱為富強。今之督撫。仗金?戊建牙。專制一方。盖合古節度制置安撫。併為一官。此其患有二才力不長與牽掣過甚故當事輒不能稱任也任何隆重。每一缺出。推擇而使。咸翹然欲見其奇矣。及至受事。多告苦訴窮。若不可一朝居。地方有急。一縷一粟。皆仰給 朝廷。豈古今人果不相及乎。將時勢之不同乎。抑遷轉太驟、傳舍其官。不皇展設乎。雖當局備極苦心。而旁觀或未盡曉。此臣等所謂任事之乏人者也。其一則錢粮之欠清也。國家定制。歲入租賦原足供用。徒以弊孔潰漏。冗蠹侵漁遂至空乏。年來重以東西軍興。騷然煩費。主計之臣。策無所出。臣等窃以為宮一體。若肯彼此通融。公同會計。盡捐不急之務。畢杜旁出之蹊。銖銖兩兩。悉佐公家。當充然其有餘。惟是因循既久。振刷為難。臣等疏庸、不能遽得之 皇上、若在各部。則兵餉之出入。茫無的數。獨不可一稽查乎。各省之解納、假印假批、無從對質、獨不可一嚴覈乎、開納之事例、半入奸胥棍徒之橐、如近日南北監所發覺、僅百一耳、其在他曹、皆官吏朦朧、共相容隱、獨不可一搜治乎、各衙門之冗胥冗役、蚕食公家、所損不貲、獨不可一裁減乎、関津之榷稅、賢者固少染指、不肖者半以充囊、今議者欲復抽稅、誠為不便、獨不可就舊稅酌量、再行加增、慎選清吏一為充擴乎、諸如此類、皆竭力爬搔、贏一分即得一分之用、在廷諸臣、苟有生財之方、富強之策、皆開送計部酌議施行、亦何至坐困之若是耶、夫天下之勢急則重而緩則輕、今日之最急無如財用、則其最重、無如理財之官、彼典禮之清閑。銓樞之華膴。以養尊處優則可矣。奈何驅度支之賢者。稍有才名。即竄入其中。而陞轉之遲速高下。又大相懸絕。重其所緩。而輕其所急。雖沿習之舊規。而衡以救時之急務。亦大失計矣。將何以勸劇曹而獎能吏乎。此臣等所謂錢粮之欠清者也。其一則詔令之寢格也。詔旨之不行自此以後愈益甚矣人主所以臨制萬方。在出令耳。故曰令出惟行。又曰令行禁止。如上令之而下不應。則人主之權失。而何以為治。臣等觀近日 旨下、往往有該科留滯、不即發抄、抄而該部不即覆、覆而又奉 旨矣、而仍不行也、舊歲廣寧失後、曾有 旨令該部將行過事件。逐月奏報、不完者該科參奏、今將一年。未見部臣之報。與科臣之參也。其行之省直者。撫按不能得之司道。司道不能得之郡邑。即勒限回奏。亦束之高閣。雖有考成之法。無奈何也。古稱六卿率属。 皇祖曾酒宸翰。懸之諸曹。今此義不明 朝廷處一属官。則堂官不自安。堂官自處一属官。則群然起而詬之。以為怪事矣。上下相習。以苟且涵容。為長厚惇大令安得行而法安得伸。此臣等所謂詔令之寢格者也。其一則風俗之日澆也。語云爭名于朝。爭利于市。名利之必爭。其來久矣。然昔之爭在于昏夜。今之爭在于白晝。蘇軾論宋事。謂一官而三人共之。居者一人。去者一人。而伺之者又一人。以臣等所見。伺者何止一人。當今之時又有極力不肯作開府者矣如巡撫缺出、至擬更三四人而猶不定、其他善地美官、莫不皆然、甚至坐席未溫、又圖他徙、雖恬淡無營之君子、世自不乏、然十人競而一人恬。則恬者亦不能自立。臣等窃恐其波流茅靡之無紀極也、 朝廷設一官、則有一事。今官愈多而事愈不治皆由躁競之為害。誠使以競官之心競事。則何事之不可為。以讓事之心讓官。則何官之不可做。是在主爵之臣。力獎其恬靜。而深抑其嚷搶者。庶幾其有瘳耳。此臣等所謂風俗之日澆者也。以上數欵、未足以盡今日之利弊、臣等特舉其要切者而言之、其言之有當于時事與否、臣等不能知。即言或有當。言之可嘆而各衙門肯斟酌施行與否。臣等不能強要亦自盡其憂時救世之一念而巳伏乞敕下該部留神裁擇、稍比于臺省之條陳、如其汙漫無益、則亦姑存其說、以俟他日徵閣臣之謀議者或有取焉耳、
○擬論代事疏 【代藩】
公此疏未上
奏為代議紛紜、直陳事理、以待 聖裁事、窃見代藩一事、盈廷議論、喧呶未巳、其始多予鼎莎、其後半予鼎渭、至于今則盡予鼎渭矣、禮部不敢自主而聽之勘議、勘議巳上、又請行代王自處、則此事之難言可知也、臣平心而論、鼎渭母裴氏、既不經奏選則終犯濫妾之條、前此禮臣據例上請。乃為國家守法。不敢失也。而求多者、至以臣廷机為擅改條例、夫條例隨時增損、皆奉 旨刊行、雖甚作奸行私者、亦不敢以意更改。臣窃謂言者于是乎失辭矣、惟是代王既冐報鼎渭于張氏、其後撿舉、復以鼎莎為嫡第一子、禮臣但裁鼎渭之濫。而未及明鼎莎之非嫡。故 明旨亦以嫡庶為言。反使鼎渭得執此為辭、遂啟爭端、此代王之罪也、張氏以內助而冐封次妃、親王有正妃有次妃有內助巳自犯例、乃獨責鼎渭之犯例、試問代王撿舉之時、果盡出大公至正之本心乎、抑亦帷巾?嗇枕席之間、有潛移默奪而不自知、牽情溺愛而不自制者乎、夫惟裴亡而張嬖。遂至兄庶而弟王。人心不平。率由于此。此張氏之罪也。如此事理、皆昭彰在人耳目、雖甚欲左右其袒者、無所置辨、惟是今日處分之難、則以予渭。恐開濫妾之門。禮臣之所為慮也。予莎恐紊長幼之序。廷議之所為爭也。兩說相持。未易遽斷。則臣請即以例考之、國家自有藩封以來、未有禁例、至正德四年、趙府輔國將軍佑掠奏為革宿弊以正宗支事、奉 旨佑掠所言有理、各郡王以下該用妾媵、不許過多、有朦朧冐濫的、親王及鎮守等官指實參奏、時雖禁其過多、而未定其額數。且未及于親王也。嘉靖二十三年、禮科給事中周寀、始請定擬親郡王妾媵之數、禮部覆請、除郡王妾媵巳有定制外、其親王妾媵應否定限人數、本部未敢擅議、奉 旨准議、時雖議及于親王、而竟未見額數之何如定也、二十五年、禮科都給事中李綸、題稱宗室不經奏選妾媵所生子女、多由踵襲因循若一槩不准請封、難遏紛紜之奏、三十一年、禮科給事中王鳴臣、題稱宗室娶妾、各以三十四十為期、禮部兩次題覆、兩奉 俞旨、皆以郡王將軍中尉為言、亦未及于親王也、至嘉靖四十四年頒行條例、乃定親王妾媵、許奏選一次、多者止于十人、世子郡王四人、將軍三人、中尉二人、要例亦遵之然其下文所云、不遵明例、參奏罰治、所生子女、照濫妾例行、又專指世子郡王以下。亦無一字及于親王也。直至隆慶五年、仍併禁親王、而又云在例前者不禁即五年以後、如唐府崇府、皆以乞恩准封、盖親王下天子一等。體貌甚尊。不為之限制。則其弊安窮。過為之懲罰。則于體恐失。是以明著其限于前而不嚴繩其違于後網雖漸密。罰終不加。真可謂義之盡。仁之至矣。假使代王當時明言鼎渭為裴氏所生。而認罪乞恩于 皇上。 皇上必念親藩之重。曲體而從之。如唐崇二府之例。又何必費許多曲折于其間哉。而况鼎渭之生又在隆慶五年正合例前不禁之欵也由此觀之。則此事之失。殊在代王。今日處分。只有二說。據公此疏則鼎渭似應立矣而又云別立他子者以其事大恐一有所主則似涉私也有言當立鼎渭之子者、有言兩棄而別立他子者、臣以為兩棄之說。于人心似平。而未知他子之有可立與否。苦立鼎渭之子。則須明言鼎渭之生。尚在例前。徒以訟父之故。舍而立其子。他日不得援以為例。則國制天倫。兩不相悖。雖有援引陳凟者亦無以為辭矣臣反覆條要二例、及禮部職掌、其所聞載不過如此亦未知其是否、伏乞敕下禮部、再行查覈施行、如別有考究、濫妾之例、曾槩禁親王、及親王曾有長子。以濫妾黜者。即當明白陳奏。據法以裁。臣斷不敢以巳言為是也。天下公事。當與天下公議是則當行。非則當改。意見偶有不到。何妨異同。只是就事論事。據法論法。方可服人。不然一時雖以眾論而勝。他日之釁端。尚未巳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四百六十二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六十三
華亭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尚木 李雯舒章選輯
董雲申士開較閱
王司馬疏一(疏)
王象乾
◆疏
諸虜協力助兵俯准量加犒賞疏
請發帑金以充撫賞疏
請設撫夷監司廳官疏
○諸虜協力助兵俯准量加犒賞疏 【屬夷撫賞】
題為諸虜協力助兵、懇乞 聖明俯准量加犒賞、以弭目前危急事。三月初二初三等日。新城公久於邊鎮凡順義插漢諸部落其子姓世系無不了然虜中敬而信之此番撫事有関薊遼安危惜言者四起公既去位而撫事亦不究厥成也據撫夷遊擊朱梅。報稱哈喇慎大酋罕索羅勢伯彥黃台吉等、差中軍打打戶歹彥恰等、又朵顏衛屬夷三十六家、酋首速不的煖太等、先後各帶領兵馬於寧前中前等處、列營駐劄、為我遠去哨探、為我送還東來回鄉人口、為我馱負運送器物、若柴木米豆、雖彼自為興販、而関上地狹人眾、又值赤春薪桂米珠、諸夷柴米、源源而來、正濟軍民一時急用、自山海至連山數百里間、西夷趾錯於道、據回鄉人稱報奴酋欲遣李永芳、領兵犯山海、永芳曰、欲犯山海、當在二三月內、今塞草巳茂、虜馬飽青、 天兵距於前、西夷截於後、北山南海、將安所逃乎、殺便就殺、决不敢往也、逆酋聞言中止、雖還鄉虛誕之語、或逆芳緩我之計、俱未可知、而臣等與諸虜約、衝鋒勦尾、犄之角之、因形制勝、大都亦如永芳所料、先據番僧所報罕孛羅勢、願自出帳房三百頂、又傳屬夷、共出帳房一千頂、為我哨守寧前一帶地方、謂是 皇爺肉邊墻、語非虛也、朵顏大酋猍暈大、偶爾物故、諸酋煖太速不的等、皆其兄弟子侄、護喪此歸、煖酋諭其二子夜不收、卜地什力曰、朝廷豢養我家二百餘年、我生你二人一塲、為人當盡忠盡孝、寧要名在、不要人在、臣等於撫當時、進而詢之、皆如前語、且以忠孝自誓、語意恭謹馴雅、不類夷人、而一?赳赳桓桓之意、固自躍如、臣等給之冠帶傘葢賞物、忄?尉勞而勸勉之、諸夷數數喋喋、又告討新舊賞物、臣等再四思維、舊賞載在冊籍、其當與也、無庸多贅、新賞則哈喇慎大營各台吉之賞、與朵顏三十六家、新婚于大營號為倘不浪者之賞、彼皆領有兵馬、出有夷帳、以忠順為名、以勦逆為詞、堂堂 天朝、撫育萬邦、何可不少灑涓滴、使漠外氈毳之羣、函濡於 皇仁浩蕩之中乎、守邊夷人、移帳擕家、裹糧跋涉、數百千里遠來、能不仰給於我、雖不必盡如所云照募兵例。安家行粮。衣械馬甲之類。但其來也。為我守邊而來。為我出哨而來也。中國募兵人費數十金。猶且時索犒賞。時索厚餉。一或不繼。脫巾呼癸。可獨靳於外夷乎。臣等酌議、每夷月給米三斗。布八疋。約值銀一兩五錢可當步兵一人之費。今出関各兵丁。每月有三兩者。有二兩五錢者。甲馬器仗。皆取給安家。視諸夷之費。不啻數倍。諸夷既樂為我用。我亦何可獨重惜其費。而阻彼向用之心乎。方今帑藏匱乏、度支不繼、臣等何敢過為虛糜、此一役也、寧前無豕突之虞。薊門祛風塵之警。所費者少。而所省者多也。臣等較量於緩急輕重之間、計之葢巳審矣、不然、諸夷之來也、巳逾兩月、顆粒未果其腹、寸縷未披其身、猶然哨守如故、雖內地齊民、尚且難之、語云無衣無食、雖慈父不能保其子、况外夷乎、逮其勢極情迫。明以要我而後增之。惠不由我。而彼亦不以為德。其於中國馭夷之大體。亦甚褻矣。此不可不察者也。臣等數四宣諭諸夷、止如前數、給與米布、决不再加、遂於四月之三十日、寫立漢字番字罰約合同、令諸夷鑽刀說誓、永為遵守、五月初一日、臣又與經臣及鎮部道文武諸臣同至歡喜嶺、進諸夷而諭之、使得各盡其意。可聽者聽不可聽者姑存之。可從者從。不可從者姑巳之。譬之養狙。朝三暮四。與朝四暮三。非兩也。而狙有喜有怒。狙公雖善養狙。不能不賦狙而令羣狙喜而無怒也。以小喻大。今日之事。新賞固斷斷必不可靳者也。諸夷既聞宣諭、怡然色喜、寂然無譁、懽呼羅拜、真是胡越一家、而煖太二子隨從漢官威儀、率領諸虜、望 闕謝恩、諸部夷人環而望之、靡不願其酋長早來戍守、幾幸如煖太二子、而得與寇葢之榮者、臣再維保障固圉。要在自強。何至藉資諸虜。而好音之懷。亦昔人所不弃。彼之來也。既抒欵誠以內附。我之撫也。自宜駕馭之當機。雖賞以金繒。不無少費。而我得乘暇簡練兵馬。修築臺墻。製造器仗。收輯人心。當震風零雨之時。為綢繆牗戶之計。期以剪滅逆奴。雪恥除兇。酬百王而報千古。此基之矣况環薊鎮邊牆二千餘里。大虜屬夷。處處皆是比鄰。結駟聯鑣。在在皆可闌入。今日之撫。使諸夷既吞我餌如馴犬然。臥護籬下。不獨安遼左。實以衛薊門。不獨藉資諸虜。實欲修我內備。臣惟此事輪軫寸衷不啻一刻九廻、秤之停之、必不可巳、而後敢陳於我 皇上之前者也、
○請發帑金以充撫賞疏
案照先是河西初失、風鶴驚魂、臣慮西虜利漢財物。必不肯忘情於撫賞。而統兵要挾。則山海危。又慮西虜吞奴重賄。薄我撫賞。而連結入寇。則山海益又危是以一面因插漢大酋腦毛大之。夷使允獨赤在関。詰其不救廣寧。激之使來。一面行同知萬有孚杳其舊賞、以待其至。今據前因、為照封彊之臣職在戰守、上之不能奉揚 聖武、空大漠之王庭、次之不能掃蕩妖氛、復三韓之疆土、至於發帑捐金而借資於虜、戰守兩無據矣、第今時迫勢危、有不得不用虜以救目前者。臣請詳言之可乎、去年遼藩沉淪、廣寧卼臲撫臣王化貞力主用虜、當是時也、哈喇漢粆巴等五營盟結於東、插漢八大營效欵於西、巳有平吞逆奴之勢詎意 天不祚遼、五路叛而二虜自仇。兼以憨丁家難。雪大途長而不果從征也。廣寧之役。曾不能一朝固守。抑何以失信黠虜乎。今節據山海界嶺路備等官探報虎酋聚兵十萬、不日上馬赴山海講賞、與奴酋奪爭廣寧、又據哈喇慎夷酋白言台吉等具稟欲約雲谷秦晉邊外諸大部、恐虎酋亦不能召宣雲以西諸部聚族而東、蕩滅奴酋此誠天下安危一大關鍵也、臣惟虎酋。元之嫡派。稱憨虜庭。其分為獨尊。號召八大營。控弦數十萬。其勢為獨強。領撫賞於團山正安堡等處。金錢萬億。其利為獨厚。廣寧陷後、撫賞卷案、無可稽查、撫賞官役、存亡未卜見在者王牧民等兩三人耳、記想約略、遺闕實多、虜貪而狡、其天性也、漫云額賞、挾我必從、有限金繒、谿壑庸可填乎、從之則府庫難繼、不從則狺狺必爭。未得其利。先受其害。此撫賞虎酋之所以難也。十萬夷兵。能吸風啜露乎。數百酋長。肯枵腹垂橐乎。無財無賞。莫往莫來。可望於夷狄乎。遼左舊例領兵夷目來邊、上等者每員犒蟒?一、上?八、布數十十兩銀牌一、牛羊米麵、大約值銀幾五十兩、次等而下、牽馬廝隸、賞各有差、諸酋日用喫食外、折酒飯銀一兩五錢、果爾所費更不貲矣曩之來者不過千夫長耳、虜王親率十萬貴介畢從八部名王、聯鑣錯趾虜之望。必奢於額外。我之撫。難靳於例中。數米而炊。必激之怒。何以示鼓舞而作其敵愾之心乎。此犒賞虎部之所以難也。朵顏諸虜。聞憨上邊。必移帳遠避。逆酋叛將聞憨至廣寧。必悉眾以防。建夷整而狡。虎部悍而輕。虎勝則廣寧可復。不勝則勢必遯去。榆関以外誰為守。臣謂哈喇慎白彥等酋之兵可並用也。令白酋率夷眾駐劄寧前。一以壯虎憨後勁。一以樹榆関外藩。萬全穩著。必不可少。而撫犒月費。亦須視虎酋之半。天不兩金、術難點鉄、何以應之、此計處虎酋後勁之所以難也。進兵賞格、遼撫王化貞與虎酋約平奴之後、賞虎酋一萬兩、八大部各一萬兩、諸部夷兵先賞乾糧銀一萬兩、此平奴之議也。若得廣寧祛逆賊于臥榻之側、固関門於盤石之安、似當照俞議賞格半給之而哈喇慎各部亦量議犒賞。懸金賈勇。勝氣自倍。至於擒斬首功。須金更多一能斬奴萬級則海上銳師盡矣何惜五十萬金錢哉假如斬賊萬級。該五十萬金。臨時迫索。其何以應此賞功之所以難也。插漢哈喇慎諸大酋、同心戮力、並勦奴酋、奴或歛迹遠避、或敗走原、俱未可知、第恐既得廣寧而虜不能久留。我難遠戍。奴又尾而從之。徒滋一番勞擾徒費一番金錢。則何益矣。臣謂插漢之賞在廣寧。即留插漢夷兵一萬守之。哈喇慎之賞在寧前。即留哈喇慎夷兵一萬守之。彼有萬兵駐牧、遊獵往來、夷帳參錯。逆賊遠窺密覘。若留夷兵與我兵參錯易生他隙此所當慮若不知其眾有幾萬者。加以我兵之遊徼。遠夷之往來。廣寧寧前數百里間。彌山遍野。胡旅雲屯。榆関以外。山川形險。若增而高。若濬而深。其固不翅金湯矣。每夷兵一名、月給米布約銀一兩五錢、二萬夷兵之費、歲用銀三十六萬、不為不多矣較以今日募兵之例、安家馬價、衣械行月糧、歲用一百九十四萬四千有奇、雖云未及十分之二、而司農告匱。露肘捉襟。此夷兵月糧之所以難也。其他一切傍費、絲棼蝟叢、難以悉舉、是五難者特其槩耳、然臣所謂難者以金錢難辨、意見難齊。非敢畏事之難而輒欲避其難也。臣計插漢哈喇漢諸部撫賞歲計二十萬、多半取足部發、遼鎮馬價經臣手書亦言二十萬、而領兵犒賞、進兵功賞哈喇漢諸部撫賞歲計三十萬金、重以守邊部夷二萬之月餉三十六萬、總計非九十萬不可。插漢去年秋季之賞。猶然未給。通計之則百萬也。而首功之銀不與焉。輕輸百萬以與虜。不無駭人觀聽。而以我兵較之不過僅萬人一歲之募資耳臣奔走塞上。幾四十年。豈其泥沙金錢以委蒲海之波乎。自有東事以來。拏兵五年。糜餉千萬騷動丸有。淪陷兩河。我所恃為巨防者。僅僅榆關一線。社稷安危、介在呼吸、不樹之藩。使豺狼遊我宇下。勢必不可。陳師鞠旅。翦鯨觬而蕩掃其窟穴。力又不能。天佑 皇家、異類輸誠、插漢哈喇慎。皆大部又貴種也。引弓鳴鏑之眾。百倍于奴。一旦移帳叩関。傾心效力。自願助兵。古昔帝王秦皇漢武所力求而不可必得者。今也一旦得之。可惜小費而忘大計。且自樹之敵乎。百萬金錢。胡可云小。而以社稷較之則海陵之一粟也。臣與諸臣刻賢鏤心權其輕重、欲救燃眉、惟有用虜、最是急著、說者謂遼之誤以用虜也。虜誤廣寧。且誤撫臣。欵虜之金錢未必能縻虜。而我徒用之以自縻。臣更虞其縻我而愚我。奴未至則環集。奴既至則颺去。而不為我用也欵虜之駐牧。徒擾我耳。臣又虞其擾我而貳我虜貪而奴狡聞歹青抽叩諸部業巳餌奴多金。深結婚媾而且為奴用也。即不為奴用。亦未必為我用也。此皆今日虜情所或然者。然而終亦必不可廢欵也三衛效順則榆關之勢可憑插漢結盟則三衛之交益固我可以制奴。奴不可以難我。此必然之畫。無俟再計而决者也。臣又揆以今日之情理時勢。虜之可信者五。不可不撫者六。先是廣寧初失。虜皆相向而泣曰。破我飯碗。壞我一條白道。葢金繒甘肥。維中國是藉虜之身以暨子若孫。誰不戀戀于此。而肯甘心於弃擲耶。可信一。獸相食人且惡之。逆奴芟除儕黨。草菅鄰封。非虎酋與諸酋所樂與。可信二。爭雄競長。夷部為甚。虎酋漠北之王也。虎酋本非奴敵後卒以淫湎敗然此時固不得不欵也奴以勢軼之。虎酋下之乎。抑避之乎。可信三。我欲欵虜以壯聲援虜亦欲藉我以為後勁。其欲助我以滅奴也。猶之我欲制奴以欵虜也可信四。虎雖湎於酒其部族之長慮卻顧者。無不逼近虎狼。恐其摶噬。而亟欲去之也。可信五。是五者據理原情。必不可不信者也。我不用虜。虜必去為奴用。其誰禁之。不可不撫者一。我不用虜。廣寧之逆黨不可敺除。根蒂既固。枝葉蔓延漸迫關門。其誰禦之。不可不撫者二。我不用虜。虜聚族策馬。要我以必從。金錢彩繒。如約則馱裝而北。不如約必怒。獨不能自取如奴乎。鞭弭從事。弧矢加遺既迫於東。又挾於西。將與之乎。不與之乎。必與之矣。不可不撫者三。我兵甫集、氣猶未振。借資二虜。以養我全力。掎之角之。奴斷不可西向。不可不撫者四。農務正殷。禾苗布野。修築伊始。畚鍤盈郊。華夷貿易。穰穰熙熙。自三月以後。榆關而外。胡越一家雖云偷一時之安。羈縻有法。獨不可引而長之乎。有如宣雲三晉。始願不過假三五年之安固我壁壘。孰意五十餘年而後。奚翅無擾邊且為我守邊矣奚翅守邊且并我既失之遼彊。而欲盡復之也。徵之往事。不可不撫者五。乘虜效順。收而撫之。不失中國字小之體。即其陽為恭順。陰寓詐謀、我亦陰知其詐而陽信其順。目前可弭其披猖。異日可詰以大義、乘時修備未為失策。倘要而後與犯而後增虜愈得志。我之撫賞、不獨不足示恩。徒啟其谿壑之竇封疆事愈不可為矣。不可不撫者六。是六者審時揆勢。必當撫者也夫五可信若彼。六當撫若此。利害安危判於蒼素甚明也。而臣猶惴惴焉。難之。何也。從來夷情最重。况全遼淪陷之後。虜益輕我。而我又欲借其力。因以自固則其情益重。從來撫夷費繁。况十庭畢至之時。虜情紛遝。而我又欲結其心。使毋敢貳。則其費愈繁。撫不從厚。何以示羈縻。槩從其厚。何以裕物力。舊例所載者。昔巳與之。斷乎其難裁。舊例所不載者。今急需之又斷乎其難靳。臣所條例者。皆出於諸臣傳說之口。而無片紙隻字之足徵。臣所待用者。多至於金繒百萬之費、而無寸絲一毫之夙儲。講讋駕馭、舌敝唇焦、調劑縱操千思萬慮、勞耶苦耶、臣之分耶、臣何敢辭、惟是百萬金繒、不獨身在事外者、見之駭目、聞之驚心、即臣心私計、亦未嘗不惜其費之多。而慮其後之難繼。而計又不得不出於此也。譬之醫然、烏附聚毒。舉世所知。而厥症在寒。用之則生。不用則死。烏附之毒病受之而後生可全也。今日天下大勢。用虜則安。不用虜則危。安危之界。日夕展轉於臣之方寸。必欲求安而去危。止有用。虜一著。舍是無術矣。其誠也。我獲其實利。其詐也。我亦可借其虛聲虛虛實實兵家妙用。夷情有一日之安。便是邊氓一日之福。練兵修備。控險飭防。其益非一。何憚而不為也。况乎名義之正。國體之尊。非往代所可幾幸其萬一。漢唐之和親。宋之獻納。動經億萬。前史昭然。僅求不為患。非能用之以防患。僅求勿寇邊。非能用之以守邊。唐人借回紇之力。收復兩京。及其恃功跳梁。子儀折之。不過曰我甥舅之國也。豈如今日臣妾於我。乞憐于我。頤指而驅策之乎。
○請設撫夷監司廳官疏 【保荐撫夷官員】
題為大虜擁眾至邊、撫賞最要得人、懇乞 聖明錄用才能、以專責成事、臣惟今日天下大勢、咽喉命脉只在山海一関、山海安則天下皆安、山海危則天下皆危、安危之幾、介在呼吸、然而守山海、可安山海乎、未也、必先守寧前、守寧前可安山海乎。未也。必先據廣寧。廣寧既得而後遼陽開鐵南四衛。可次第舉矣今日榆関以外至寧前二百里間。舍哈喇慎朵顏諸夷為我巡偵。血脉尚自聯貫。寧遠以東。連杏錦義。遂化為魑魅魍魎之鄉矣。噫三韓之土宇、祖宗百戰之封疆也、可聽其淪於腥羶、不一問乎、顧士馬胆落於奔北、甲仗罄懸於輸東、屏障之修築正殷、行伍之團練未就、時巳入秋、馬驕弓勁、正逆奴狂逞時也、非藉大虜兵力。何以折奴雄心。非藉駕馭得人。何以悉虜情態。蓋夷情本狡。而今日之夷情為最狡。撫夷本難而今日之撫夷尤最難。我有所藉於諸虜。而諸虜無所藉於我。虜之情其去其來。其向其背。我知之矣。而猶未能盡知。而士馬之奔潰也。甲仗之弃置也。邊民之內徙也。廬舍之焚燬也。城堡封疆之弃捐也。我之情彼固了了於胸中。可以要。可以挾。可以攻。可以戰。而我無一可恃。於無可恃中。求所謂羈縻者。撫夷之□難於語言往覆辨折而我僅託之狡□猾譯或有反肆其譸張挾虜為重以愚我者必得文臣善通夷情者親講為妙僅有捐金設間□著得其人則一字一語。皆當虜心一縷一絲皆足示惠少不如意。便自狺然而爭忿四起矣。犬羊常態。固如是也。據節次塘報夷稟及哨守夷人之傳說、虎酋率八大部擁十萬眾南來助兵、伯顏黃台吉率三十六枝、亦擁兵十餘萬眾、東來助兵、又欲約大同順義王部落、陝西襖兒都司部落、協從以來、臣惧夷部之來者愈多也。虜多則志異而難調。撫賞之金繒愈費也。費多則財匱而難繼。亟遣譯使。諭白酋止順義襖兒都司諸酋勿來以省煩費。即插漢哈喇慎兩大營。多便二十餘萬。少亦不下十五六萬。名王當戶。多則萬人。少亦數千人。豺狼之性本自難馴。司撫賞者。脫不習於虜情。氣奪於震撼。心愓於譟呼。語不能宣我之情動不能當虜之意金繒徒費。虜不見德。安望其排大難而殪大懟也。臨時撫馭。更有難者。撫賞卷案。曾無片紙。經手人員。散之四方。插漢哈喇慎諸酋諸夷大小報箭進馬等賞。迎風過宿祭旗等犒。?布氊鍋等項。糖菓米麵牛羊等項。軍營民堡。頭會箕歛。犒賞喫食等項。絲棼絮結。綜核甚難。虜詐而狡。以無作有。因少求多。文卷無徵。憑何究詰。從之則谿壑難填不從而啐咄多事。夷人亦有香火情新城公之見信亦以此惟是夷情認舊欵服因人語所謂異類而媚養巳者也。臣查廣寧同知萬有孚、數次出塞撫賞諸夷、率虜進勦、與桑阿兒寨台吉歹旺黃台吉並轡聯鑣。鞭弭從事。威信素孚。諸夷奉約惟謹。如本官誠不多得。今欲撫用西虜。非本官不足以勝厥任。彈壓大虜。頤指氣使。非重其等威不足以崇體統臣看得廣寧同知萬有孚、胸富甲兵、才兼經緯、闔闢妙奇正之用、盤錯堪資、撫馭達表餌之權、縱操唯命、相應陞補廣寧僉事、凡撫賞插漢八大部。哈喇慎三十六部一應錢糧出納。講折開發買辦措置。悉責成之。仍令募練遼人招撫南北西関揮唐兀喇魚皮諸部一以填實廣寧。固我壁壘。一亦興繼滅絕。樹我藩屏。廣寧設道借餼羊以維民心。撫馭得人。若賦芋以縻狙類斯神京之左臂。大勢可完而山海之巖関。守禦斯固矣或云同知陛僉事為躐等而任子之例向亦未有推憲職者、臣竊謂不然、朝廷設官以任職也。無當於任。雖科第之英。清華之選何裨目前之急。苟任厥職。雖下僚末秩。破格超遷其何愛焉。葢搶攘紛拏之日。安可循行數墨是拘。日昔以任子起家為名臣樹勳業者。固自不少。况今日之廣寧非昔日僉事駐劄之廣寧也。虛地也。今日之僉事。非昔日廣寧之僉事也。虛銜也。今日官是地帶是銜者。又非昔日養尊處優。人所樂就之官。樂遊之地也。豺虎為侶、腥羶逼人、不捋虎鬚、則履虎尾、託虛地、借虛□縻其人而責以實政者也。况本官家居絕塞。世授韜鈴。邊事夷情。夙所諳練。及查本官先任戶部撿較照磨、既任山海廣寧同知、部俸邊俸、共歷八年、應陞部屬、往疏有據、况前奉撫按檄委署海葢道、政體嚴明、至今人猶□之、用補廣寧僉事撫虜練兵、實為封疆、非為本官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四百六十三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六十四
華亭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尚木 陳子龍臥子 周立勳勒卣選輯
董雲申士開參閱
王司馬奏疏二(疏)
王象乹
◆疏
備陳撫欵事宜疏
奏報撫賞錢糧疏
遵旨撫處屬夷報竣事
條議欵虜疏
○備陳撫欵事宜疏 【撫欵事宜】
題為備陳撫虜之因酌、計欵虜之費、深言用虜之策、以息羣議、以决戰守機宜事、准經略遼東兵部尚書王在晉會稿、頃接邸報、兵部為會議事、奉 聖旨西虜既為我用、賞賜不給、何以固結其心、這撫賞事宜、既會議明白、著于額內緊錢糧、先發應用、餘俟續發便行、與經督官用心料理毋悞事機、欽此欽遵、西虜之當撫賞、 聖明巳見之審矣、先發緊急錢糧應用餘俟續發、 皇上巳不惜其繁費矣、聀宜付之忘言、然而有不得不言者、不暢言其情事、其究必謂邊臣之愚而孟浪也。必謂邊臣之費而寡益也。撫夷不如養士。欵賞不如內備。督臣與聀亦具有心、豈遽出諸臣下、不知言撫言賞。必不可忘戰守也。即言戰言守。亦必不可無撫賞也。試執途之人而問之曰。虜不好財而好義乎。必曰不然。再執三尺童子而問之曰。虜真可親而可託乎。亦必曰不然。然則欵虜奚為數語洞然葢奴強虜眾強與眾合則危奴遠虜近遠與近合則危奴在兩河虜在九邊兩河與九邊同時為寇則危當廣寧之既陷也。寧遠以東為東虜。寧遠以西為西虜。中道隔絕。即欲得奴中一信不可得。即欲出関門一步不可得。于時罕孛羅勢耽耽謀犯。今化謀犯為輸心。可乎不可乎。打喇明暗王燒餅等酋明明作賊。今化作賊而甘受罰。可乎不可乎。講虜講賞。不得便思搶関。今化搶関而為設帳。可乎不可乎。西虜之設帳守関也。大敵至聀不能保其不奔。然虜中之消息。奴地之情形。非坐門之夷人。不能偵探。各関各隘。皆有坐門夷人。坐門夷人皆有賞。守関者。坐門之遺意也月給布米者。坐門遺賞之遺意也借守門為偵探。借偵探為羈縻。若竟恃夷人為防守。而遂弛我之武備。邊臣豈若斯之孟浪哉。當紛紛攘攘之際。索舊補新。爭多嫌少。兩月囂然。知非通官所能决。聀等盛陳兵衛以忄?耳其心。又明曉利害以折其辯。信義既申。恩威並洽。於是鑽刀說誓。事竟成矣。又虞通官之剋减。下情之煽惑。聀等復親臨納賞。馳車關弓之桀驁。轉為望闕叩頭之恭敬。彼所謂五帝不能臣。三王不能制。以秦皇之鞭撻帶甲四十萬不敢窺河西。以漢祖之威靈擁眾三十萬困於平城七日不食者。今合薊邊宣鎮之虜。同詞效順。不露爪張牙而俛首搖尾。昔為我讐。今為我守。此秦漢以來所僅見之事。惟 祖宗之福德貽於奕世。 皇上之恩威播於遐方。是以荒徼率賓。靈蠢嚮化。非聀等所敢叨天工。於萬一者。中外聞之以為不知費多少錢糧。要結夷虜。聀行撫夷同知李增計算。自二月十二日起至六月終止。陸續賞過各酋喫食?疋等項僅賞銀一萬四千六百六十六兩有奇耳聀不敢濫費 朝廷之錢糧。節約乃爾。此不當山海六萬兵三四日之費。何事而辱盈廷之過計哉。至於歹青拱免等所居。在河西襟喉之地。東向與奴通。則直闖関門。無煩後顧。西向與我通。則密邇寧前。可以前茅。黠奴下香餌以釣歹青。歹青幾吞其餌。此時強部独炒化及□墩耳聀不憂虎酋之不欵。而憂歹青之中梗。初因煖太以通歹青。繼欲因歹青以通宰賽。歹青通則宰賽拱免抽扣青歹青粆花五路。聞風而應。而醉生夢死之憨。來則賞之。不來則聽之巳耳。今歹青來矣。願受欵矣。虜情難測。其操陰陽之術為向背。所不敢知。然猶勝於操戈以相角也。虞不假道。虢不可伐。奴來而我兵當其前。歹青諸部乘其後。奴能無懼乎。歹青等為寧前受賞之虜。舊賞卷宗尚在。通官不得以意為增減也。虜之受賞。向給一印票。廣寧之卷宗雖失。而虜中之票。或有存者。王牧民之單。即不可據。不有同知萬有孚可質乎。督臣與聀帳下之通官匪一。此不能瞞眾耳掩眾口者。惟是廣寧寧前之賞。十倍於朵顏諸部之賞。朵顏諸部賞於薊鎮薄而煩碎聀等是以亟亟然請命於 皇上耳。若夫哈喇慎自有受賞之地。而其來也。非聀等要之而使來也。彼葢為討逆而來者也。非聀等藉之以為援也。彼葢慕義而思援者也。奴酋侵我疆土。以受之于屬夷。敢侮嫚天朝。狡焉逛逞。所謂人人得而誅之者彼以討賊來。而我可謂賊之不必討乎。彼以好義來。而我可謂利之重於義乎。向有先至之聲。未必有果來之實。如其來也。經費雖絀。不得不獎賞鼓舞以示勸於四裔。盍聽其自來自止。王用三驅。邑人不誡而巳。聀嘗熟審戰守之機。默察安危之勢。山海不穩。神京終屬可虞。廣寧不復。山海終屬不穩。今日之廣。寧非真不可取者。取之而思以守之則聀無筴矣。守土曰民曰兵曰財曰餉曰器械曰城垣。而今無一焉。四海之財巳窮。萬民之力巳竭。巳窮而復窮之。既竭而復竭之。窮之竭之以復廣寧一片土。而此土不能長守。則天下事不可為。遂不得巳而思用虜。以夷攻夷而我無所失。俟奴力疲而我乘而攻之。則廣寧可襲也。遼陽可圖也。即西夷得之而猶勝于奴之得之也。此用虜之深心也。不然而欵自為欵。守自為守。此兩字原並行不悖。聀終日所抵掌而談者。戰守之事也。所淵默而籌者。皆借欵以為戰守之謀也。昔唐臣陸贄有言夷狄強盛之時。圖之則彼釁未萌。禦之則我力不足、安得不卑辭隆禮、約好通和、啗之以利以引其歡心、結之以親以紓其交禍。縱不必信、且無大侵、雖非禦戎之善經。葢時勢亦有不得巳而然也夫以唐之強。視今日何如。以今日夷虜之交訌。視吐蕃何如。贄為唐之名臣。而卑辭隆禮啗利結親之說。當時不斥其非。贄而處今之世也。聀不能為贄解嘲矣。守邊部夷二萬之月餉三十六萬。為且然而未必之詞。而舉朝多詞為實事。若費銀二三百萬。復得廣寧。費銀數百萬。常守得廣寧而勿失。聀固甘心任之。聖明亦未必嚴詞拒之。而今其可冀乎。今日之事。守無常形。而欵有實費。終日修備。而人或以為未脩。每事惜費。而人或以為妄費。秦漢唐之強。豈無死士。而死士不能以收功。遼陽十八萬。廣寧十四萬。詎真木石其人歟。強虜猙獰。誰能必勝。関門單弱誰能永保、邊情一有差池。則以為欵誤之也。嗟嗟此邊臣所以難於任事也。聀亦恃有 皇上之英明獨操、乾斷不惑、於兩字之言。為宗社生靈計長久而巳。聀具疏將畢、接得寧前海運通判吳士科報稱五月二十七日脕望見北岸中右所地方清凉寺舉火差舍人楊守祖并船戶李成才等駕船至彼探看救回難民楊成明等三名、成明係錦州錦安堡人、成明供稱聞得廣寧城內酋奴有兩個兒子帶領達子一萬守城、四月內有土木憨西達子一二萬從瀋陽進境搶擄各屯堡人畜去訖後又趕牛車復從廣寧白土場進境、至杜家屯搬運糧米住宿三四日、東虜聞知、帶領達子與西虜對敵、斫射死西虜四五千、活捉三四千、餘者從原路出境、有三岔河先搭浮橋、後用聯行走、奴酋搬移新城內居住、有土木憨西虜往東北占住金台白石羊骨舊寨、又聞奴酋調各處達子赴鎮江口及金州海葢各海口防守等因又據哨探遊擊左輔於六月二十七日會同參將周守廉摘差通夷靳達子等哨至筆架山城探聽僻亂民人內有前屯衛軍金得元、在彼供說得元被虜過河東安插瀋陽城居住得元思鄉迯過河西、先在瀋陽、五月內聽聞西夷宰賽達子從長勇堡進入搶、至渾沿一帶將人畜搶去等因、各報 聀、先是喇麻僧土三吉叭口?蔵及通官朱梅等、每言宰賽必圖報怨、聀謂宰賽有子女在彼安能撒脫、據云宰賽一子巳迯回有一子二女在奴中、賽常言譬如死了、止出得一身汗、因囑番僧通官令諸部酋長挑其怒以激之、今兩報不約而同、指為宰賽事、顧宰酋之力。未足以攻奴。所云占住金台石白羊骨舊寨。其言尚未可信也然以夷攻夷之計。小試其端、而奴之役役以守鎮江南衛、則聀之累疏請兵請餉。接濟毛文龍者。不為虗著矣。凡屬夷情、悉應具奏、
○奏報撫賞錢糧疏 【撫賞錢粮】
奏報恭報撫賞錢糧事、天啟二年二月內該臣題為薊東夭險可憑亟議綢繆以控要害以固陵京以培恢復根本事、奉 聖旨這所奏各欵有裨防守著該部作速議行欽此、隨准兵部咨開覆奉 聖旨俱依議欽此隨該部主事晉淑抃解到冏寺馬價銀三萬兩、聽臣撫賞三衛屬夷之用、又於六月內該臣題為東事関係天下安危、大虜撫賞金錢難辦、時迫費劇謀貴僉同懇乞 聖明亟定廟議速發賞金以濟急用事、奉 聖旨著該部作速看議來說欽此、又准兵部咨為奉 旨會議事、奉 聖旨西虜既為我用、賞賜不給、何以固結其心、這撫賞事宜、既會議明白、著於額外緊急錢糧先發應用、餘俟續發便行與經督官用心料理、毋誤事機欽此、又准兵部咨為差官恭解帑銀?疋以資撫賞事、該大學士葉向高等會題前事奉 聖旨覽卿等所奏撫虜禦奴以為犄角具見為國籌邊、朕意欣悅、所請撫賞銀准發二十萬兩、蟒?等八百疋、解至總督衙門務要點騐虜目名數給散以為朝廷欵夷之錫欽此、隨差兵部主事王登三領解前來、臣即發廣寧道撫夷僉事萬有孚查收外先據寧前山石二道張應吾等稟稱節年撫賞市貨皆係隔年預買、今巳及期、尚缺市本、合先借用買備等因到臣、該臣一面奏請撫賞錢糧、一面行各道查堪委官員以憑委買去後、隨據兩道呈委管糧同知萬有孚理刑同知李增委官駢存信等、借動臣軍需并関庫各項錢粮買辦貨物外、除將解到帑銀、各照數補還訖其見在銀兩、臣等酌量緩急、委官買辦去後、該臣案查據先任遼東管粮同知今陞廣寧僉事萬有孚呈蒙臣憲牌為稽查撫賞事內稱會同遼東正安堡副總兵王牧民、大康堡遊擊朱梅等、查稱西虜插漢夷酋虎墩免憨等八大營哈喇漢夷酋粆煖巴領等五大營、一年春秋二季、各該銀十萬兩、天啟元年未領秋季賞銀十萬兩、共三十萬兩閱科賞北関後裔虎墩兔等妻中根兒等銀四千兩、視師樞臣張鶴鳴疏請坐口月犒銀六萬五千兩原任遼撫王化貞懸賞虎酋助兵銀十萬兩、臣議進兵懸賞哈喇慎營十萬兩、復廣寧後防守廣寧寧前夷兵二萬名、歲犒銀三十六萬兩、往來講讋齊褁喫食銀十萬兩、合之共銀一百二萬九千兩、以上各項銀兩、先後緩急、頭緒多端、疏中不能盡載、臣另具揭開送閣部九卿科道衙門外、該兵部據揭覆議咨行到臣在卷今照天啟二年兩防竣役、臣牌行撫夷僉事萬有孚、將撫賞用過錢粮、備細查明開報。據該道臣呈稱自二月起至六月終止、賞過哈喇慎朵顏衛罕孛羅勢猍暈大煖太等共用銀一萬四千六百六十六兩、巳經陞任經臣王在晉奏報外、自七月起至十二月終止賞過插漢虎墩兔抽拱等酋哈喇慎白彥等酋、共銀六萬一千八百一十八兩四錢六分六厘、通計一歲用過銀七萬六千四百八十四兩四錢六分六厘內額賞銀四萬九千七百三十四兩八錢有奇、齎褁喫食銀一萬八千六百五十八兩六錢有奇、坐口夷人米布月犒銀八千九十一兩有奇、原議者如彼其多。而實用者若是其少。則以插漢八大營哈喇漢五大營。三季額賞。其銀三十萬兩內哈喇漢尚未叩関。必待其欵而後用之未欵則否。摠是□賞少而懸賞多若果能恢遼彊滅逆奴又何惜此區區也今論者以為自熹廟至今撫賞久革今若復講湏補還積年之欠豈國力所辦不知王司馬所許之百餘萬者恢遼彊滅逆奴也今有其事乎且□□散之後酋長人數豈如昔日可以慨論乎視師之月犒六萬五千兩。必待坐門夷人俱至而後用之。不至則否。進兵懸賞銀二十萬兩。必待進兵斬獲逆奴。恢復舊彊而後用之。不進則否。夷兵每歲月犒銀三十六萬兩。必待取復廣寧。防守地方。而後用之。未復則否。又如虎墩兔廣寧背約。應領季賞者三。而臣等勒其二。閱科之賞。亦并勒之未與。計今所用者。僅七萬六千有奇。臣原請百萬有奇者預擬應用之欵而七萬有奇者核據撫用之費臣之劑量查核。審之又審。期有一項金錢。必欲濟一項實用。非敢漫然無據。而妄列欵目以滋虗糜也者。至於不能盡用其欵目。亦非臣條列之初心矣若齎褁喫食十萬兩。則以九邊大部名王環列薊遼宣三鎮邊外者十之六七。如以朵顏三十六營。桀黠難馭。而其巢穴。更近郊関。逆奴方以重賄婚媾。誘結諸虜。今也既欲攜東虜之交。又欲借西虜之力。問餽招徠。往復講讋。用牒行間非一端。強梗者。不得不啗之以箝其口。恭順者不得不優之以勸其來。援舊乞新。夷欲難厭。朝三暮四。操縱隨機。皆藉賞以為條縼。費宜從寬。必不可省者也。其停勒虎酋二季額賞并閱科之賞、屈於一時之讋服。雖未敢狺狺而爭。恐犬羊之性。終未肯忘情既投之骨。又在臨時講處何如大都撫夷一事難從漢法斟酌秤停。如飼虎。如養鷹。時其喜怒。拘其饑飽。游環而善用之。不可拂其情。亦不可滿其欲。未宜執一歲之例。較以為常者也。前發帑金二十四萬兩外。兌年附餘銀四百九十六兩二錢并冏寺銀三萬兩。以上三項。共計銀二十三萬四百九十六兩二錢。除用過七萬六千四百八十四兩四錢有奇。內補還先借銀兩買備市貨巳貯在庫并行委官見買者。共該銀十二萬三千五百一十五兩六錢。見在銀三萬四百九十六兩二錢。以備各夷願領折色貨物之用。原發到內庫蟒?等八百疋。除賞過六十二疋。其餘七百三十八疋見貯撫夷通判庫。聽候天啟三年支用。不足者容臣具疏請發。今將用過錢糧查明奏報、以備稽查、再照欵事一年告成、関外春防亦且將竣、西虜效籬犬之役、東夷無突豕之虞、烽火不驚、軍民安堵、不可謂非用欵之一徵也、所有在事效勞文武諸臣、臣業巳題、敘奉有 明旨、伏乞我 皇上並敕該部查照原題、速為議覆施行、
○遵旨撫處屬夷報竣事 【撫處屬夷】
臣惟中國之馭夷狄也。惟惠與威。非惠無以堅其向慕之心。非威無以折其獷悍之氣。時威時惠。一張一弛。長駕遠馭之術也。朗素為我屬夷、果其率眾入邊殺我守將、其罪何可勝誅、雖陳師鞫旅、大張撻伐、戮鯨觬而築京觀、孰曰不宜但榆関一線、所関最大卼臲巳極、如身寄破屋漏舟中、一著少誤、立見傾危臣謂山海非內外華夷之限。社稷安危天下治亂之関也。河西淪陷之後。潰兵逃民、號呼晝夜、山鳴海沸、不忍見聞、西虜罕孛羅勢擁鉄騎二萬餘壓境而陣、自関以西、洶洶皇皇、都門晝閉、良賤易服、士民商賈、□裝南還者、絡繹於道。此乾坤何等時也、臣身在危関生死呼吸、不可復支矣、急遣都司閻守信通官王擒胡持諭帖宣布 朝廷威德、又遣游擊張定番僧王喇麻從邊外假為使於虎墩兔而遇諸途者。從旁勸誘。仰藉我 皇上寵靈、酋罕聞諭感泣、懷我好音、自發夷帳三百頂、傳令屬夷、發夷帳一千頂、來守関門而後関門之闔者始開賣柴賣米。互相貿易。胡越一家。據撫夷各官冊報諸夷為我運送過大小銃砲一百七十七位。紅黃銅鉛十萬一千二百觔。救送難民男婦八千四百七十七名口。接送馬驘牛驢四百二十二匹頭隻。我之出哨遊騎。始及中前。漸而進于前屯。又漸而進於寧遠廣寧。而関外城堡。雉堞連雲澤鴻安堵。耕獲盈野。橐裝載途。遂使関外二百餘里之河山。還我 祖宗版圖之舊原其始。文?誰紓一籌武弁誰發一矢。不有諸夷護関領哨。吾兵何能東向一步。兩年以來。塵靖烽消。不可謂非屬夷力也。律以八議之法。其功。豈可盡沒。疆塲小隙自古不免惟有議罰抵罪不至失体可耳然論者常欲執此以敗欵局邊臣任事所以難也王楹輕裘緩帶、率爾出邊、巳蹈履虎之戒、賊來不過十數騎耳、丁眾百餘、望塵而奔、楹遂墮馬屢扶屢墮、竟死虜手、實其自貽伊戚、諸夷之詞曰邊外年成不收、偏地是賊、虎墩兔憨之賞、被哈喇漢部夷刦去、我家來暈大之賞、被崑都崙歹成部夷刼去、虜中之有劫猶中國之有盜也既到邊外、那知將官、雖未必其言之盡信、據関外之流傳、其說似不虗、臣惟中國之法。殺人者。有抵而無罰北虜之法。殺人者。有罰而無抵。今郎酋鄉獻真夷。又送進馬牛羊二百九十七匹頭隻既抵且蜀漢法戎索巳兩盡矣若更持之太過。苛責無巳。勢極中變。竊恐入苙之豚。終成出押之虎。榆関屯十餘萬之師。糜數百萬之餉豈其專為此么麼小醜乎。封豕長蛇。尚爾耽耽。何可一日忘備。古人見小敵怯。豈果怯於小乎。養其全力。以待大敵之卒臨也。朗酋初志。止欲挾加新賞。犬羊常態。固可無問。被緣守將被殺。不得不一追求。今法令既行。國體常尊。欵局仍舊。大事尚可圖也既經該道酌議前來、每歲加銀九百五十兩。必俟次年春防無虞、方准給領。其貢賞表裏應聽禮部查明、果無他弊、亦至次年每歲加一表裏。至足四表裏原數而止。臣奉從宜撫處無失事機之命、早夜皇皇、惟恐越軼於事機之外、審之又審、既不吝賞以拂其心。亦不遽賞以驕其志。仍令照舊坐門出哨。我無招募徵調之繁費。有偵探警跡之實用。其於輿情。似為允恊。臣不揣衰憊輒敢一力擔承、葢社稷封疆、安危利害所関者匪細、臣不敢艸艸完事、塞責於目前也伏乞敕下廷臣再加詳議、更望我 皇上俯賜宸斷施行、除將抵命真夷伯彥兒太行該鎮路押解出関、聽樞輔梟示以肅諸夷、其罰贖馬匹牛羊等物、責令各夷從遼東中後所送進查收至於應敘撫夷各官、容臣遵奉 明旨另疏分別敘錄伏乞敕下該部速為議覆施行
○條議欵虜疏 【條議欵虜】
奏為老臣去國有曰、報國無時、憂國有心、謀國無計、輒敢不避訾議、罄瀝赤衷、懇乞 聖明俯賜採納、以决安攘大計事、臣聞禦虜之道。戰守欵三策盡之矣。其目有三。非截然岐而用之也。國家當累北之後。物力既竭。决勝乏策。當以守而寓戰。大敵臨前。強隣接壤。遠以攜逆奴之交。而散其黨。近以結諸虜之好。而藉其聲。當以欵而寓守。能守能戰。策之上也。諱和言欵不得巳而用之者也若虜之不為我用也。人人能知之矣。欵虜之不足恃也。人人能言之矣。省撫虜之費以養兵。謝媚虜之名以自振。言者色動。聽者神悚。豈不甚快。顧矯言腴聽可矣。要以今日危疆下手實著。臣未敢以為然。自王楹之死也、談者遂以欵為射的、幾於廢格而不用、臣請據逆奴之始謀。考先朝之巳事。參驗於目前之利害。而知欵之一說。斷乎其不可廢也。臣聞逆奴之初舉事也。與隣虜哈喇漢宰賽昂扛諸酋。結為婚媾。賄以金帛。歃血定盟。所掠財物人畜。瓜分無吝。北結插漢好兒趂西連哈喇慎朵顏順義王襖兒都司永邵卜火落赤諸酋。厚橐金珠。以女妻小歹青之長子都令。去春抽扣兒因中前所殺其壻與甥。怨曰奴酋許我女與我金銀。我不從奴酋而從天朝。願效忠順。庶其撫我也。顧殺吾使乎。夫逆奴無虜不賄。無賄不重。夷狄之跡。徧於諸塞之王庭彼豈不知金珠子女之足愛乎。所費者小而所圖者大也夫我之謀逆奴也猶逆奴之謀我也其賄諸虜也欲以分我之勢也隆慶之欵求其利也近日之欵避其害也我之欵諸虜也亦欲以分奴之勢也有如不欵。是奴勢巳強。又分而益之。我勢巳弱。又拒而攜之。強者益強。弱者益弱。禍未弭於東。而釁又啟於西矣。遼九塞之一也。建州之於諸虜。著面之黑子也。一建州尚苦不支。而又驅諸鎮之虜。合為一建州也可乎。臣聞之奕者。海外有國手。世莫與敵。客有請對局者。視其子之所投而步趨之。善奕者竟不能勝。無他。因之也胡不因逆奴之謀我者還而視之以謀逆奴則欵不欵之利害較然矣西虜之欵自 穆宗皇祖始。嘉隆間俺酋跳梁塞上。無歲不苦。虜火??火達於甘泉。迨孽孫把漢那吉內附。 穆皇帝詔還之、而欵事始定。夫俺答歲歲侵掠。我之讐也。而不記其讐。還其愛孫。我之德也。而不有其德。封之名王。厚其緹遺。酋之子姓妻妾。寵以封號。當其時。海內殷富。士馬飽騰。兵力非不足也。閣部督臣。如新鄭如江陵如蒲州。皆一時喆輔偉人。力擔而任欵。非怯而畏虜者也。自宣雲薊遼以及秦晉九塞間。無處不欵虜。金繒之費。甚不貲也。欵事創始。局外之辭庸人之見大率如此朝紳駭愕。爭言不可者。章滿公車。 皇祖天。包地容。慨然獨斷。誠謂我無所費。虜何肯欵。虜不欵而所費者愈多矣。迄今六十年來。塞上士民。父老緩帶。穉子咽哺。胡馬不窺於長城。而羽檄無警於中國。 皇祖之明賜也。今関門之糧餉。歲費三百餘萬。以三百餘萬之費養戰士。專力以防東夷。獨何愛於二十萬之費。不以撫西虜。而乘暇以修戰守乎。臣聞造父習御於泰豆氏也。計步置木循而趨之。無跌失也。而後二十四蹄險夷若一。無他。因之也。胡不因 祖宗巳試之途轍。循而撫西虜。則欵與不欵之利害。又較然矣。夫眾人皆言戰。而臣獨言欵。眾人皆言欵之費。而臣獨言欵之必不可不費。竊謂欵雖費也。而亦未嘗不省。何也。我欲戰。不得不借欵以修戰。我欲守。不得不借欵以固守。未可戰而矯言戰。不可不欵而諱言欵。今日之兵將。果足恃乎。虜未欵時。歡喜嶺跬步間耳。巳化為豺虎之塲矣、今関東二百里間、肩摩踵接。商民載途。非仰仗 皇上威靈。諸酋奉約惟謹。而蘄得之於戰。蘄得之於守。臣恐其未能也。况金繒二十餘萬。非臣創始。遼之舊例也。其飽豺狼之腹也。非一日也。抉而奪之。虜能甘心乎。夫逆奴之患遠。而西虜之患近。逆奴之勢孤。而西虜之勢合。奴之來也。界隔河山。僅出一途。詎意奴竟西收諸部越八城而入薊昌越薊昌而攻宣雲乎尚可借西虜為我屏蔽。而西虜則自昌達薊自薊達遼。無途不可入。而恣其蹂躝者也。我之備奴也。歲惟兩防。而虜之來也。一濠之外。便是大漠。朝發朝及。夕發夕及。飄忽震蕩。若風雨之驟至。無處不當防。徵以目前之事。郎素小醜也。一撤坐門。姑匿瓜歛翼以嘗我。而士馬之奔馳。封疆之震撼。行間之疑貳。道路之訛傳。廟堂之紛囂。數月以來。惶惶洶洶未巳也。脫也大虜一動。烽煙四起。中外驛騷。宇宙間未知成何景象。臣之所大慮也。說者曰嘉靖中不禦虜乎。彼一時也。法行令肅。將勇兵強。我以全力當虜。而今也不然矣。昔之虜志在搶掠。垂橐而來。橐飽而去。而今也又不然矣。昔之虜各安故巢。不相往來。旋入旋出。無所倚借而今也又不然矣。我不受欵。虜必颺去。且有收之者。是故今日之所最急者。在收西虜。而今日之所以制東夷者。在用西虜。西虜之足一搖。而漢夷之勝負分矣。何也。西虜之眾不繁言而中矣逆奴誘而得之必且為奴用彼將以順義襖大永火諸部掣吾之肘於西。以插漢哈喇慎朵顏三十六家諸部扼吾之吭于北。自率建州之眾。與哈喇漢好兒趂江夷諸部。弯弓鳴鏑飲馬南海。直闖榆関襟肘方圓。寧可及乎。我欵而撫之。必且為我用以我關上之兵。直走三岔。衝其腹於前海上之兵。捲甲而趨。犄之於其左。諸虜之兵。鳴笳而應。角之於其右。海外毛文龍之眾。時出銳兵以擾於老寨之南逆奴四面受兵。應接不暇。隋之擾陳以此又何暇於耕牧。是坐困立銷之術也。假令諸虜不肯盡力以為我用。而我亦可用其虗著以示聲援。此臣所謂借欵以修吾戰者也諸虜與奴之交既攜則奴。必不敢遠涉西牧以乘我。而諸虜羈縻次吾絛縼之中。必不敢姦我戎索以撓我嚴其簡練。明其烽堠。襏襫狎於壠畝。斧斤尋於山林。此臣所謂借欵以固吾守者也、関門戰守之兵。計以三萬。関外分布。計以五萬。一切雜流。計以一萬。而班兵不與焉以之進戰。以之退守。亦自足用。其諸無用之冗員冗兵。盡行裁革。通州惟實其舊伍。而以京營之兵三千出防佐之。天津新兵亦酌量裁之。冗費既裁。歲可省數十萬金。帑藏不虞匱乏。士馬不苦枵腹而大司農攢眉蹙額之狀幾可少舒。此臣所謂欵虜雖費。而亦未嘗不省者也。臣竊謂以欵之費計欵。則我亦何貴於欵。以欵之利計欵。則我何可以無欵。以不欵之害計欵。虜欲欵。我固當欵。虜不欲欵。我亦不可以不欵。遼氛未定。我固不能不欵即一舉而殲逆奴諸叛將復兩河而定三韓我亦終不可以廢欵雖時有侵掠。張虗發以憺之。申戎索以繩之。而欵終不可廢也。無論先朝之恬熙。八鎮之靖謐。皆用欵。即遼東一鎮全勝之時剪王杲馘速八亥。威震殊俗猶然用欵。先年遼之參將王維貞遊擊金尚禮副將解生備禦熊鑰參將郭有中相繼淪沒於欵虜之手。而欵終未肯廢也。往姑無論。近年延鎮套虜潰邊深入數百里。直犯延安。究亦未嘗不歸於欵。豈其盡皆怯懦利擇其重。害擇其輕。提衡而酌之以權。不以戰而廢欵也。自隆萬迄今。無歲不欵。八鎮之虜。無地不欵。矧今三韓割裂。靡有孑遺。社稷安危。介在呼吸。獨可廢欵乎。我欵諸虜。則可以壯東鄙之藩籬。我不欵諸虜。則益以関西來之蹊徑欵之一著我與奴爭而用之者也彼其結婚以愚諸虜也。假令借其兵力。而仍存其種落。併其單弱。而厚結其大部。犬羊嗜利。東西易向未可知也賴有此耳其於遼人亦然故未能用其眾顧逆奴心深而局淺能為謀而不能善用其謀婚南北關。則滅南北關婚宰賽。則虜宰賽。婚昂扛。則殺昂扛。婚灰堂兀喇十部則殺灰堂兀喇十部。□今西虜之服於奴畏其強耳賄虎墩兔。則侮虎墩兔。叢雀淵魚。實為我驅。是以插漢哈喇慎朵顏三十六家。相率而盡欵於我。合哈喇漢五大營。又叩関矣。是豈人力。良由天心默佑。陰奪逆奴之鑑。狐兔相殘。自斬其逆萌之根蒂耳。我之欵諸虜也。不獨順諸虜之心。實仰承上天助順之心也。樞輔每見臣輒曰。今日之欵。邊方日用而不知。舉朝日用而不知。天下日用而不知。作是語者。不一而足。無亦真見欵之必不可廢。不啻其口出也乎。昔漢廷諸臣。縉紳之儒爭言和。介冑之士爭言戰。今則反是。武夫怯而甘於和。文吏激而快於戰。臣又襲江都長沙之唾餘冐言欵。堅言欵。極言其必不可不欵。世且以怯而畏虜者罪臣。而臣非畏虜者也。臣昔備兵上谷。裏甲而談。挺刃相接。竟裁青白諸酋金繒八萬迄今三十餘年。歲以為例。安免誘史車部眾出邊。臣請於撫臣王世揚。招而還之。倒戈以攻安兔。走之馬肺山下。認罪罰贖而後復其賞。屬夷徠暈大。今郎素之季父也。誘虎墩腦拱三大酋。擁眾十萬寇薊門。 神宗皇祖敕兵部馬上差官起臣於田間。臣聞命扶病趨任遣通官黃進忠特諭帖宣布 朝廷威德。三酋十萬之兵遂解。而屬夷之勢以孤臣分兵扼險窺亭者輒殺之。逾年猍酋計窮。叩関乞欵。臣罰之銀一萬六千兩。駝馬牛羊二千四有奇。而後許之欵、以上數事皆具題、奉 旨。非空言也。臣於用欵之時。未嘗不戰。今用戰之時。顧呶呶焉專言欵。臣惟戰與欵原非分途而用戰用欵時有後先可戰即戰。可欵即欵期於制敵。惟其時而巳為今日計。當視吾之力能戰。與不能戰。視吾之勢可戰與不可戰。固不係乎虜之欵與不欵也果也將能而勇。士銳而奮。甲馬器仗。堅強而鋒利。虜即欵乎。其孰能禁我以戰脫也將靡而寡算。士渙而無統。甲仗苦窳而不銛利。即不欵乎。吾其何恃而戰。鄉隣有鬬者。以一人敵一人。勝負未可知也。合比閭之眾而擁護一人。揶榆一人。不待控拳戟手而勝負之機决矣。若曰必自一服敵人。而後可麾其比閭。掉背而去。猶之獨坐窮山而狎虎狼者也必無幸矣。今天下無人不欲祛欵。無言不欲罪欵。無事不欲中欵。臣雖老病昏憒。豈其不知身名之足惜哉。臣職任封疆。寄身於生死利害之塲。不敢以封疆為孤注。精神意念無時不輪軫於榆関之外。援酌今昔之時勢。參驗彼巳之情形。一戰威奴。豈不甚願。以力以勢。既所不能。舍欵而外。無應急之著矣。臣固毅然任欵。葢欲借欵以修戰。非恃欵而忘戰也。雖舌劍筆鋒。時唇白簡。而臣斷不少移易其初志。葢上念社稷之安危。下思封疆之利害。所関甚鉅而臣一人之身足無足惜也。今危遼之欵。稍有次序矣。建威消萌。礪兵秣馬。迅掃黃龍之窟。肅清鴨綠之波。恢復 祖宗二百餘年以來之版圖。樞輔必有成算。去國之臣無庸越俎而談者也臣聞天下有治人無治法。罕孛羅勢之入寇也。臣以欵收之。插漢虎腦諸大酋之尋盟也。臣以欵縻之。哈喇漢粆煖宰賽之媾於逆奴也臣以欵挑而攜之。郎素之欲寒盟不貢而去也。臣以欵責而來之。譬之養虎賦狙。因所欲以調其性而巳。舍欵不用。猶如蹄囓之馬。絕銜斷轡。尚可馳之驟之為我用乎。臣去矣。後來撫虜者。果肯循其途轍。諸夷自可恬於豢養。不然而必欲苛責而巳。鳥窮則喙。獸窮則攫終亦必僨全局。逆奴非我屬夷乎。馭之不得其道。皆是邊臣貪小利忽大計弱則淩之強則□之所以釀禍今日責地界。明日爭木材。十餘年間相尋無巳積怨深怨。一發燎原。竟致士馬傷敗。帑藏匱乏。竊據三韓。毒流四海。延及蜀黔以迄鄒魯徐梁趙魏秦晉。曾無寧宇。原其禍胎。皆逆奴為之崇。也遂使宸極。焦勞。閭閻愁苦。國家六七年間。受無窮之實禍。殷鑑固不遠矣。徐鴻儒于弘志。非中國之編戶乎。涿良通順非都門之近郊乎。深河洪花榆関西郭。非塞內之肘腋乎。其叛逆也。其刼掠也。豈亦欵夷也乎。萑苻潢池盛世不能盡祛戎狄豺狼。王者治以不治。獨奈何以中國不能自治者。而必欲執之治夷狄也。班定遠有云蠻夷懷鳥獸心。難養易敗。水清無大魚。宜蕩佚簡易。寬小過總大綱而巳。此千古馭夷之明鑑也如曰平平無奇。別生枝節以炫一時之觀聽。自啟釁端而諉罪於首事之人。臣即不敢辭罪。如邊事何。伏乞 皇上天語丁寧。地方之。各在當人之身。其孰敢有不加意戰欵者乎。臣大臣也。世荷國恩。拮据三年。猶然以賊遺 君父。臣心懼焉。臣老臣也。大馬虗生無能補於國家之萬一。臣實恥之。臣是以忘其狂瞽。不避訾議而盡言之。今日不言。竊恐風燭難期。竟無可言之日矣伏惟我 皇上矜其愚。憐其朴忠。俯賜採聽而容納焉
皇明經世文編卷四百六十四終